晒谷场的老磨盘旁,王寡妇把竹簸箕拍得啪啪响,刚筛的玉米粒金灿灿铺了一地。

    她冲着村口方向啐了口唾沫:

    “可算逮着那黑心肝的!”

    几个纳鞋底的婆娘凑过来,针线箩里装着新炒的南瓜子。

    “听说了么?吴家后院那口肥猪让合作社牵走了!”

    张铁匠抡着打了一半的镰刀头,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早该充公!去年秋收他克扣咱的豆种钱...”

    村东头突然炸响二踢脚,半大孩子举着竹竿疯跑。

    老支书拄着枣木拐杖从合作社出来,山羊胡子颤巍巍指着吴家老宅方向:

    “都去搭把手!李社长带人清点赃物呢!”

    晒场的石磙子咕噜噜滚动,碾过吴天一掉落的镀金怀表。

    七八个后生扛着扁担往吴家冲,麻绳梢头还沾着合作社新收的麦芒。

    “他婶子!快看吴家药铺的匾额!”

    赵裁缝攥着剪子奔过来,蓝布围裙兜着刚扯的红绸。

    众人抬头望去,那块“妙手回春”的乌木匾正被李冰亲手摘下,露出后面蛀空的梁柱。

    杜倩坐在合作社门槛上包伤口,粗纱布渗出的血点子染红了记账本。

    几个婆娘围着她抹眼泪,瓦罐里煨着老母鸡汤:

    “闺女吃口热的,吴家那挨千刀的...”

    晒场西头忽然飘来油香味,孙厨子支起大铁锅炸油饼。

    面盆底下压着吴家药铺的账本纸,浸透的墨迹在猪油里化开,引得邻村串亲戚的驴都伸脖子闻。

    “乡亲们搭桌板!”老铜匠把祖传的八仙桌扛到槐树下,桌面还留着吴天一当年强占林地的契约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