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也别想好过!这是张氏心中最后的念头。裴玠和崔令窈同时陷入了沉默。二人的沉默,让张氏越发满意。只要心中存了芥蒂,他们就彻底完了。圣上就算再喜欢崔令窈,如何能让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女子陪伴身旁,除非他是真的不想活了。还有崔令窈。她如今也被自己推到了左右为难的境地。若是放下仇恨,她之前的所有努力和对自己乃至整个崔家的针对,便彻底成了一场笑话。圣上怕也是会对她存了疑影儿。毕竟,父仇都能放下,可见此人的心性和对荣华的贪慕。可若是放不下,她和圣上便彻底没了可能。这是一出死局,他们谁都走不出。张氏很是高兴。他们留着自己的性命想要拷问当年之事,那自己便给他们一份真相。只是不知道,这真相他们能否消受得了了。到最后,却是崔令窈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份沉寂。“张蘋月,就像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一样,你以为,你说的话我就会全信吗?”“你想掩耳盗铃?”张氏讥讽地看向崔令窈。你也不过如此,不想接受我所说的话,便说我说的是假的吗?就算真的是假的,你以为陛下会信吗?可崔令窈接下来的话却并不如张氏的心意那般发展。“先帝一直乃是锐意进取的性子,不然同北狄之间的战事也不至于打了这么多年。这期间,北狄多次有求和之意,但先帝都未曾松口。且先帝病重,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太医署里关于先帝病重时的脉案就有整整一屋子,粗略计算也有两三年之数。这段时间里,他完全可以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若为陛下考量,不愿边关战事拖得太长进而影响大昱乃至新帝,也完全不必用这般法子。边关主将战死,这于战士而言乃是奇耻大辱,与北狄之间的血海深仇只会更加难解难分。这些年来,边关是看似维持了表面的平和,可战事却也从未停歇过,各种摩擦不断。否则,你以为靖远公为何要常年戍守边关,你以为太后乃至奉国公为何忌惮谢家?先帝费劲心力,除了我的父亲,却养成了一个青出于蓝的谢翟安。张蘋月,你以为先帝真要布局,会如此粗糙吗?”更何况……“若先帝布局能让你都看得如此透彻,你说这神都诸多世家,他们会看不明白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可如今飞鸟还未尽,持弓之人便要率先折断了这弓箭,这岂非是先自废武功?更是让所有人看到这高高在上的帝王究竟有多凉薄。先帝若要保护年幼登基的陛下,便更不会如此做。否则,留下了一群心中早已不信任皇家的世家权臣,陛下的日子岂非更难过?”崔令窈不是不相信皇家的无情。先帝做出张氏口中所说的那些事,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她是信的。可先帝绝不会做得如此浅显粗劣。就如她刚刚所说的那样,一个为帝者的手段若是到了张氏一个对朝堂之事并不通晓的内宅夫人都能够看穿的地步,那这个皇帝可见做得有多失败。先帝显然并不是这等昏懦之人。他虽算不得什么旷世明君,可在位期间也是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的。他就算真要去做,也会做得更加不留痕迹。